2021年初,美國各地數以百萬計的普通人開始以每次數十美元、數百美元或數千美元的金額購買衰落的視頻遊戲商店GameStop的股票。金融專家援引該商店糟糕的基本面指責他們的投資。但群眾的集體行動證明其震撼力出奇地強大:他們將GameStop的價格從不到3美元推高至2021年1月底的高達483美元,導致做空的對沖基金損失數十億美元。
近三年後,新電影Dumb Money試圖戲劇化並理解這一奇怪的事件。保羅·達諾(Paul Dano)飾演基思·吉爾(Keith Gill),他在subreddit社區Wall Street Bets上的全力支持此股票催生了圍繞“表情包股票”的運動:在社交媒體熱情推動下飆升價格的資產。塞斯·羅根(Seth Rogen)、皮特·戴維森(Pete Davidson)和美國·費雷拉(America Ferrera)都分別扮演在疫情困境中陷入狂熱的各種人物。
Dumb Money將GameStop熱潮描繪為美國金融的轉折點,普通人(即散戶投資者)成功地從華爾街手中奪回了權力,並在美國金融體系中取得了主動權。儘管這場狂熱確實改變了投資和金融知識的許多重要動態,但專家們告訴《時代》周刊,其遺產是多方面的,並不像電影所暗示的那樣勝利。
經濟分析師兼內容創作者Kyla Scanlon說:“整個GameStop的事情:他們輸了。”“擊敗股市非常困難。”
為配合電影的發行,《時代》周刊探討了GameStop和表情包股票熱潮對金融世界各個方面的影響。對於不熟悉事件如何發展的人,本文包含了Dumb Money的輕微劇透。
普通交易者的崛起
GameStop的第一個不可否認的影響:它激發了美國各地許多此前從未關心或理解股市的人的想像力。股票交易的大部分仍由專業交易員完成,其中許多都是在華爾街。看到GameStop股票的上漲給了新手一個動力,讓他們在Robinhood和TD Ameritrade等平台上開設經紀賬戶,從而可以輕鬆參與之前似乎難以觸及的龐大金融體系。
這些新晉交易員還在Reddit的r/WallStreetBets子論壇和Stocktwits(一家金融主題社交媒體公司,其後添加了讓用戶買賣股票的功能)上聚集。當GameStock熱潮爆發時,Stocktwits不得不將其基礎設施擴大10倍,才能保持服務器的運行,CEO Rishi Khanna說。
Khanna說,Stocktwits上的活動自此以後減少了一半。r/WallStreetBets上的活動現在只是更狂熱時期的一小部分。到2022年12月,一位市場評論員描述表情包股票已“過氣”,將其比作Soulja Boy和Macarena等往日熱潮。
但Khanna說,Stocktwits仍然比2020年增長了四倍,每天仍有數十萬活躍用戶使用該網站分享信息和預測。而摩根大通一位頂級策略師估計散戶交易者2月仍占市場訂單的23%,接近歷史新高。
“我確實認為心態發生了永久性的改變,”Khanna說。“那些留在市場的人一直在學習。”
掙扎的公司反彈
在過去,對沖基金做空一隻股票(即押注它下跌)可能意味著一家掙扎的公司的死亡判決。但在表情包股票熱潮期間,散戶交易者能夠阻止或至少推遲幾家公司的消亡,這些公司本可能被對沖基金吞噬。GameStop能夠擺脫破產的威脅,這要感謝r/WallStreetBets的支持——今年3月,該公司實現了自2021年以來的首個季度盈利。
AMC電影院公司在2021年1月也正面臨破產的威脅,一批熱情的粉絲在疫情期間大多數電影院關閉的時候向其股票投入了急需的資金。由於股票成為表情包,該公司能夠鞏固資產負債表,減少債務,並擴大內容和食品供應。AMC的股票自那時起波動劇烈,最近在公司執行了一次冒險的股票拆分後直線下滑。但如果沒有散戶投資者,該公司可能無法走到這一步。
這兩家曾經顯赫的娛樂公司的反彈推翻了一個長期以來的觀念,即個人投資者在機構基金面前對股市沒有影響力。這場狂熱表明,一群大衛聚在一起可以拯救一個受喜愛的文化,同時也嚴重傷害了歌利亞(在此指押注GameStop下跌的Melvin Capital,損失數十億美元並在2022年關閉)。這場狂熱還強化了這樣一個觀點,即股票雖然可能從表現數據中獲得部分價值,但實際上沒有“真實”或基礎價值,而是受市場情緒的很大影響。
Scanlon說:“從每個意義上講,股票都與基本面完全脫鉤。”“有趣的是,如果你相信某件事,它就會發生。所以這(觀點)變得更加明顯。”
但散戶交易者不一定正在獲利
儘管Dumb Money突出了GameStop熱潮的大贏家,但許多在高點買入的人損失了數千美元。
Scanlon說:“人們對該做什麼了解不足。”“他們會在論壇上發帖,然後損失大量金錢。當你多次損失大量金錢後,你就沒有更多金錢可以損失了。”
Khanna說:“交易的公理是它通常是一個輸錢的過程。”“不要過度交易;不要因為看到新聞就進進出出。2021年的錯誤是(人們)只是認為‘一切總是繼續上漲,永遠不會下跌’。”
金融錯誤信息的傳播因社交媒體金融意見領袖的興起而加劇,他們能在TikTok等平台上找到好奇的新觀眾。福布斯顧問今年的一項研究發現,80%的千禧一代和Z世代從社交媒體獲取了金融建議。其中一些建議合理且出於良好意圖。
儘管Scanlon本人也試圖通過自己的視頻來抵制信息洪流,但她說不誠實行為者繼續傳播錯誤信息。“大家一直非常擔心主流媒體,但現在社交媒體上的偏見更加嚴重。”